一

在專制時代的官員，概因沒有制定法律，所以由官吏的自由判斷，就可裁決一切的事務，為此在專制時代的官員貪婪不正，實沒有所謂官紀之可言，而當時的人民實不聊生了。然而一入立憲時代，官民的權利義務的界限，皆以法律明定，尤其在官吏另有官吏的紀律服務規程等，對於官吏的公務執行上的行為，有嚴定其禁規，若一犯其禁規者則據法律從嚴懲戒，此不外是欲防止官吏之不正行為，而維持官紀的公正。但在官吏的素質既有很多不好的，雖然在紀律上有明定禁律，但難無抑不住其私慾的發動，而作出不正瀆職的行為的，以致官紀廢頹，國政紊亂，對內失掉人民的信賴，對外失墜國際間的體面，一國的國政終至不可收拾，而國家的存亡亦大有干繫，所以在綱紀紊亂之後，若沒有徹底的實行肅正，那末其國家的危機是不難預料的了。

二

這個官吏的綱紀問題，在立憲政治的訓練之日尚淺，政治道德不大發達的東洋，常弄出駭人聽聞的大事件，而言若在強盜式的舊中國的軍閥官僚，還是不為怪事，然卻於日本亦會發生這樣的大疑獄，這以為立憲法治國的怪事，寧可說是立憲國日本政界的一大醜事了。在前田中內閣時代的日本政界的綱紀之廢頹已至極點，其收賄不正等的行為，於其方法雖與中國的舊軍閥官僚的敲搾有異，但至其實質亦是相同，若長此以往，日本的前途，實有不堪設想的。幸得田中所推的倒車覆轍，繼起的現濱口內閣清廉，斷行綱紀之肅正，對前內閣所有的不正瀆職事件，已經着手檢舉不少了。於是乎前內閣的醜事，料其可得曝露無遺，此一來可以清算前內閣的惡政，二來可以恢復綱紀，又可以儆戒貪婪的官員，為憲政的前途實一大快舉了！

三

這樣的前內閣的官紀紊亂，在中央政界既然如此，在植民地亦所難免的。果然在朝鮮已檢舉了前大官的詐欺事件，在樺太又發覺了前長官的森林拂下的不正事件了，而在臺灣亦已有什麼事件的風聞了。全國的司法當局的活動已逐漸展開，其結果究竟如何，最值得世人注目。按向來的植民地大官，以為植民地為可搾取的地方，所以一到任就想發財，而一班的利權者流的蠢動，利權仲介業者的活躍，什麼代議士的視察，院外團員的旅行等等，莫不是植民地住民疑惑注目的焦點。若果在植民地人民的腦裏，以為植民地大官的更迭，是與中國剝地皮的士軍的轉換一樣，那未於植民地的統治上的惡果是可想而知的了。所以對於綱紀的肅正，植民地比於中央政界是要更嚴，然則植民地的官紀之肅正，將如何進展，我們唯有靜觀其結果罷了。

意大利見聞錄

世界之首都

羅馬全盛之時，稱其都市日「世界之首都。」又曰，「永久之都城」。其後被北方蠻族所推翻，於是教皇代之而興，當其勢力瀰漫歐州，臣視各國君主之時，乃改稱之曰，「教皇精神帝國之首府。」

考羅馬城之建設，是在紀元前七百五十四年，為渥木魯，惹木斯，兄弟兩人所築。他兄弟兩人之身世，無從查考。據史冊所載，多虛構其詞。謂他兄弟的父母早沒，狼乳之而成人，所以作牝狠於城上，以為紀念。又謂二人當築城之時，不能決定奠基之處，乃致禱於神，蒙神指示，用耕牛配犁，而聽其所之，卽以是為城基。但彼時所築之城甚狹隘，厥後居民日增，不能容納。迨至三世紀乃改築，城之周圍長有九哩半，城中有七個小坵，坵之最高者，百八十呎，最低者，百五十呎，坵上建築樓房市街，幾不留丈尺之餘地。因坵陵之多，故其街道傾斜者較多，而平坦者較少。然羅馬當日之富庶，得以若是之速者，雖有種種原因，而臺伯（Tiber）河交通之便利，亦是其一大原因。河濶百數十呎，深十數呎，意大利中之最大者也。由北而南，經羅馬市中，而入於地中海。古時都市發達，皆在河之左岸，如七坵及公園皆在焉。及至中世紀漸次發達於河之右岸，其最大之建築物，如教皇宮，彼得寺等在焉。市中最好景色之處，就是公園，與河之兩岸。河流滾滾，園樹森森，每至薄暮，士女如雲，以嬉以遊，往還不絕焉。

余之旅行歐州各國都會，每至其處，必先調查其人口幾何，藉是可以知其市街之大小，又可以知其繁盛之程度。但各處之人口，皆是漸次增加，未有若羅馬之人口增減如是之驟也。自紀元六十四年，邢洛帝，火燒羅馬之後。（那洛詠羅馬之詩，有烈火燒焚之句，或謂其詩，好則好矣，未有燒焚的事實，那洛遂命人放火），其損害自不待言，然市民因之而市區改正，不久遂卽恢復舊觀。至二世紀之時，則其帝政黃金時代。彼時的人口，有一百萬。自是之後，無甚發達，至三百九十五年，狄奧多西帝，將其國土分與二子，是為東西兩羅馬。四百七十六年，西羅馬，被鄂多瓦所滅。教皇利奧一世，佈□而兼維持治安，政教兩權遂落於一人之手。自是之後，教皇勢力因而增大。至十六世紀之初，受教皇統治已有千年矣。是時人口，僅有八萬五千而已。由百萬人口，漸次遞減至八萬五千，於此千年之中，人民所受的橫徵暴斂，流離死亡之苦痛，亦可以略見之矣。自十八世紀以來，教皇之勢力寢衰，常依賴法蘭西為之保護。當時拿破崙第三，曾遣一師以成羅馬。迨至一八七◯年普法戰爭起，法蘭西兵歸國，厄曼紐厄爾二世，始率軍入羅馬，遂成意大利統一之國家。現時羅馬市中，有九月二十日街，就是紀念當時意王入羅馬之日也。是時人口二十二萬一千，若現在，則已達八十餘萬矣。不過五十餘年之間，而增加三倍有奇，似此驟增之程度，想再過十年，當能達到百萬以上矣。

羅馬在四世紀以前，為歐洲最文明，最强富之國家。因以自滿自足，驕奢淫佚，以致內政之不修，外侮之憑凌，至是而不滅亡，已不可得矣。一旦國亡家破，異族入主，奴隸之，魚肉之，既不能團結抗外敵而又自相殘賊，以為異族之傀儡。致成四分五裂，不可收拾者，千餘年矣。幸而有厄曼紐厄爾二世之明，嘉富爾之賢，加里波的之勇。又有無數愛國之士，為其前驅。苦心孤詣，奮鬪數十年，乃能成其統一之事業。嗚呼，欲亡一國家，非一朝一夕之事。然欲建設一國家，又豈是一朝一夕之事哉。

一

近年來，日本的人口食糧問題，頗引起有識者的注意，該問題的中心論點，不外在乎人口與食糧的關係。

日本內地因為人口年年增加而文化又大向上，故每年在內地所出產的米穀，還不足給本國內之食用，查自明治三十一年以降，每年都有輸移入外來米，以補其不足。如昭和二年前五年平均每年輸入外米三百二十餘萬石，移入臺灣米二百十餘萬石及朝鮮米四百九十餘萬石，合計達一千三十餘萬石之多。可見在內地每年非有輸移入一千萬石以上的外來米，必會惹起食不足的恐慌了。

由是觀之，內地的產米，既然如此的年年不能自足，那就勢不得不購入外米以補充，既要購入臺米，宜先策畫植民地的產米增殖，以謀國內米的自給自足，這是當然的歸結了。

二

然而在內地近來因為財界不好，米價大落，一般農村頗呈疲弊的狀態，故每次在米穀調查會，不但不提起臺鮮產米增殖的計畫，倒反有臺鮮米專賣，或移入限制，或由政府買米調節等的臺鮮米統制案的出現，豈非莫名其妙嗎？在米穀不能自給自足的內地，何以還要排斥臺鮮米的自由移入，這不外是近視眼的本國本位政策，為要保持本國農民的目前小利，而限制臺鮮米的移入，這定有阻害臺鮮農村的發達，又是忘掉了國內食糧自給的重大問題了。

原來內地與臺鮮，同是農業人口居其大半的農業地，故產米增殖的計畫，是謀該地方繁榮發達的上策，決不宜有所阻害的道理。況且同是一國的治下，有無可以自由相通，利害也要彼此一致，才可謂為遠大的米穀政策，若祇為保護本國農民的目前計，就用人為的手段，來限制臺鮮米的移入，使臺鮮的產米，僅限於本國應時之需用而已，這是置臺鮮的農民於不死不活的窮地，未免太偏見虐待了。吾們敢信標榜一視同仁，內地延長的當局，斷沒有出如此偏護一方，而抑制他方的跛行政策。

三

聞本月七日再開米穀調查會的時候，該會委員之中雖有種種不合理的提案，但由農林省所提示的對策，乃欲由政府貸與低利資金，使植民地民間建設農業倉庫，以便保持季節的平均買賣，這卻是比較的有彼此兩便的條件，比之上述各案算是較容易實行的，但恐因為農業倉庫管理者的作弊，或是資金融通不能圓滑，而致沒卻該制度的精神，此乃我們不可不警戒的要點了。

本來臺鮮米統制的問題，是為要調節內地米價起見的，故在米價大落而要救濟農民的時候，才有適用的機會，如最近米價忽然大騰，那就對此問題可以暫且休提了。

總之，所謂臺鮮米的移入統制策，不但有阻礙臺鮮農產的發達，而太偏於本國本位主義，並且有違背著國內食糧自給自足的精神，若具有遠大眼光的為政者，當然不取此自陷窮途的劣策。

意大利見聞錄

地下墓場

羅馬的名勝古跡，大多有一覽之價值，而此地下墓場，是最有價值中之一也。我等欲觀北墓場，曉出南門，經有名之亞比亞（Apia）大路。此大路，是紀元前百八十四年所築的，俱用五寸平方石塊鋪成，其潤約有丈餘。當時羅馬與東方貿易，及軍馬往來皆出此路。當日之人，稱此大路曰，「亞比亞道路女王」，言其他的道路，無有能比擬之者。在此路上，可以望見高約有三四丈，濶有一丈，皆以磚石築成之引水長渠。此渠之長，有十敷哩蜿蜒如蛇，遙接滾滾泉源入於羅馬城中。觀其建設如此的大工事，可見羅馬當日之富強也。

地下墓場，卽在亞比亞道路之旁，但墓場有數處，其最大者，名曰，聖卡力克斯塔。（自來凡屬基督教的遺跡或是教徒之名其首必冠一聖字以表尊敬之意）聖卡力克斯塔，是公認為基督教的墓場。在九世紀以前，凡有來羅馬的信徒，到此參拜者，絡繹不絕云。此墓場，原非用作埋葬死人之所。蓋因三世紀之時，基督教徒受壓逼殘害，無處可逃，不得已乃暫避於此地穴中。年湮月久，漸次開鑿，遂成一別有天地非人間之洞府。其地穴縱橫，有十數哩之長，如倫敦之地下電車路。其深丈餘，濶有五六尺，高有七八尺，欲入觀者，須有人為之引導，不然，一入其中欲尋出路，卽大不易也。洞中黑暗，入時各持蠟燭一枝，而陰風蕭瑟，燭火被吹，其小如燐，搖搖欲滅。一手執燭，一手遮風，幾不見前導者。彎彎曲曲高高下下，步步注意，緩緩前行，時見白骨纍纍，使人生無限悽慘之意，其中有一說教所，長約丈餘，濶有一丈，雖避難來此，而說教亦不少停，其熱心如是，真堪令人起敬。壁間之石，有彫刻，亦有繪畫。彫刻完好者甚少，繪畫亦皆模糊，然尚隱約可辨。但其中畫魚較多，因為耶穌，基督，神之子，救主，之首字。用希臘語讀之，適為魚字，故以魚為基督教之號也。若有人死，卽將壁上開一小穴，置死人於穴中，然後以土封之。聞此墓場曾葬數萬人，後來多改葬於他處。有未改葬者，則白骨參差，沙土雜糅，仍保存其千餘年前之舊狀，使人一見，深感其當日信徒之篤，殉教之誠也。洞中有二個白大理石棺，棺外皆有彫刻人物。我想二棺所置的死人，必不是當時被壓逼來此避難之人。盖當時來此避難之人，性命尚且不保，焉能建此美麗之棺，諒必是後之人，亦來葬於此也。聞說此洞口，有一次被政府所封塞，洞中之人，幾盡死於是。嗚呼，基督教之有今日，皆此洞中不死之人奮鬪之力也。

序

大約是父親的種子不爭氣吧？！生下了一個愚笨而性劣的我，對於高尚文雅的舉動是永學不會和做不到，所學會而喜歡的倒是一些頑皮的勾當和下流的習氣，所以雖然在幾年前亦跟時髦來上海「留學」，其實亦是不見容於家庭，被逐出來的我，是談不上「造就高深的學識」也不能得到學士的文憑，（而自己亦不敢想要）只學會三句半的上海土白和挨飢賒帳不要臉的本領，所謂下流的醜態。

對於閙濶綰，吃大菜，談戀愛一類所謂高尚的遊戲，門檻是一點都懂不到，所以寫的亦不是那些遊戲。

平日和衣服襤褸為伍的我，所想要寫的故事也是這些汗珠滿臉和油垢滿面的男女工的血淚──下層階級的瑣事而已。

民生

六月間約一天，是被房東索繳房租逼得無可如何的一個深夜，被一句；「今天倘不把租金付出，哼！莫想要再在這裡做夢！」的話所恐嚇直到了深夜還是怕而不敢回去；祇好學俄國人一樣暫充馬路巡閱使到各處亂跑。

夜深了，脚也疲，人亦倦了，不得已去倚在檐下休息。

突然發見一個工人模樣的，腋下挾着一張絮在路燈下亂跑亂撞，形色很慌張，

「跑那裡去？」拿着哭喪杖似的指揮棍的印度阿三向那個人大聲喝問着，同時走近他的面前，那個人更是憐張，但是不走開他去，

「這東西那裡來的？」印度巡捕惡狠狠的問着他，似已察出他是一個不喜之類，不然怎會這樣問他？

「盜來的!」那個人不慌不忙地答他，

「好!」印度巡捕伸出一隻手來將他抓着說；「那裏盜來的，跟我到巡捕房裡去罷」

「謝謝阿三，倘你能饒我這一次；那麼有三個月可以不必愁餓了」

「走，還在說什麼！」印度巡捕扣着他的胸膛向黑暗的前向消失去，

註；印度阿三──是上海人對於管馬路的印度巡捕之通稱，

空談

「如違拘捕；男盜女娼；在此小便的就是烏龜；禁止小便；．．．」這一類的文字寫得滿壁，可是小便的人依舊是在寫禁語的墻脚下拉開袴子就放，毫不因此而避忌，難道上海人是願意被拘捕或竟願意做盜，娼和烏龜的嗎？

有時這些警語倒給急尿的朋友一個門檻──知道這個地方是有人放過尿而可以放尿的地方──有人或者會說市政府怎不干涉這種公眾衛生，多設幾處便池來補救這種防碍呢？

補救有什麼用？尿是人人都有的，要排泄出來的，除非根本改造──每家房屋內裝設便池，

也正如社會上的窮苦階級，沒有根本改革以前，雖然政府每天高談補救，改造，但窮人是這樣多，補救於何處？結果窮人依舊是窮苦，正等於「禁止小便」的粉字一樣的是個空談。

記於上海

綁匪の話

上海名物の一に綁匪が居る。此は金持には厄介な代物だが、貧乏人にはさう怖いものではない。彼等が人浚をやるには、それ相應の調查が先にしてある。金滿家か、現に大金を携帶して居る者を狙つて、浚ふのだから、貧乏人は先づ浚はれる心配はない。人間を浚つて行つても危害を加へない。否却つて優待してやつて居る。而して本宅へ身代金の提出を促す手紙を書かせる。身代金の交付日期と場所は、彼等の指定を待つ、指定した所に、所要の金を持つて行くと、約束通りに人間は暫くして釋放される。從つて金滿家でも、金を氣前よく拂つてやれば、命に別條はない譯である。勿論金をやらなかつたら大變である。併し乍ら、金をやらぬからとて、直ちに一命を取られる事もない。余が上海滯在中に起つた事が一つある。

支那革命の老將軍孫文氏が在世の時には、革命軍の總司令だつた許崇智將軍の息が、學校へ行つてゐる中に、綁匪にやられた譯である。御附の召使は隨分格鬪もしたが、遂に叶はずして、主人の息が浚はれたのである。人間は引張つておいたが、身代金は一向來ないのに業を煮して、色色取調べた結果、許將軍に金がない事が判明した。詰り今迄の豫備調查が粗漏であつた為に、却つて御馳走を食はせた丈損になつた譯である。許將軍の息は、前よりも太つて放免された譯である。

尚最近と言つても彼此二個月位になるが、郭春秧氏の婿樣が、上海で此綁匪といふ奴に浚はれて、かなり多額の代金をせしめられた事は、知る人ぞ知るである。

綁匪について面白い話がある。それは以前上海工部局の探偵長が、浚はれた事があるといふのである。人或は上海の無警察狀態を憤慨するであらう。それを直ちに支那警察の腐敗と言つて青筋を立てて義憤をする人もあらう。所が此は最も有能な工部局探偵長—外國人の刑事警察の頭目ですから—が、人もあらうに御苦勞乍らも、親ら浚はれる身になつたのである。工部局は此の探偵長の身代金に五十萬も支拂つたと言はれて居る。勿論此の話は、蔣介石の新夫人が浚はれた話と同樣に無根な話だといふ說を為す人が多い。外人警察の威信にも關する事だし、國軍の信用にもかかる事だから、無實とすべきが穩當だらう。我輩は毫も綁匪の怪腕を誇稱する氣もなければ、外人警察や國軍の信用の為に辯ずる義務もない。要するに話は半分に聞いても、綁匪が跋扈してゐる事さへ分ればいい譯だ。

上海といふ所は、資本主義の矛盾を最も露骨に示して居る所だ。上海の享樂的設備は世界のどの大都會に比べても負けぬといふ。東洋の紐育だと言はれて居るから、或はさうかも知れぬ。列强が支那から搾つた莫大な利潤は、彼等の使用人を通つて、一部分を此で撒いてしまふし、民眾の膏血を搾つて莫大な金を貯へた軍閥、封建地主、新興資本家は勝負を問はず、此處へ來て、その搾つた金の大部分を此で費つて居る有樣である。此を見てじつとして居られぬ人達が居る事は當然な話である。此の為に色色な惡事を企んで、此の人達に對する分け前に與かる為である。綁匪の社會的存在意義は茲にあると云へるだらう。

一

本月十五日於青天霹靂裡，由內閣決定發表自明年一月一日起，對全國官吏的本俸實行減俸十分之一，而又對植民地官吏的加俸，決定減其一半。其對本俸之減俸率，依其官級與收入之多寡，據累進率細定其程度，而對植民地官吏的加俸之減少，亦有分其地方的僻陬斟酌的額數，其內容自有詳細的辦法。但對此問題，因為影響的範圍甚廣，不但官吏的私經濟，就是一般的經濟界所受的刺激亦自不少。據政府所發表的關於減俸的聲明書的一節說；官吏的俸給，因自世界戰爭以來，隨物價之急激的騰貴於大正九年概均增加七折，然最近物價已漸呈出低落之傾向．．．．．．。故若以大戰當時的物價與現在的物價而論，一折的減俸可說是很當然的。何況現當準備之解禁，對一般民眾極力宣傳節約的時候，由政府與官吏率去實踐示範，尤為至要的事，所以我們對於這次的斷行減俸是極表示同感的。

二

對於這次的官吏減俸，由日本的國策上而言，實出自不得已，濱口內閣的苦心是世人所共鑒諒的，不但對官吏減俸而已，政府萬端的政費都均節約，所以在官吏們理當喜歡樂從才是。然而自減俸的決定發表以後，在各種官吏都有起了一大感動，聞於司法部內反對的空氣最為濃厚。但對此問題平心而論，本來司法官的生活，比較一般行政官，非常的素樸單調，兼之為欲保障其能夠獨立行使職權，理當優待才是。何況在現狀的司法官的收入，平均比於行政官較低，所以此後對於司法官的優待，應當另定方法。至於一般官吏的給俸，此後隨物價的傾向及國家財政的狀況，或者要再遞減亦未可定。

三

至於植民地官吏的加俸問題，在植民地文化發達的今日，其存在的不必要已不待識者之論而自明的。所以我們為主張其全廢，不知道費盡幾多的筆舌，而今雖得半減，可謂我們年來的主張得著一半的成功，但此後仍要繼續努力以期達到全廢的目的。而這回雖僅半減，在臺灣每年，合其他政府各種事業費內之俸給費的節省，總不下數百萬圓，其額亦可謂不小了。據大藏省的內定明年度的豫算，對內地的義務教育費增額一千萬圓，在此緊縮政策的實施中，猶奮發增加教育費，可見其重視教育的向上，然而回顧臺灣，對於義務教育的實施要求，毫不著手準備，只以經費問題為逃責的口實。若以臺灣的生活費而論，實比內地是較低廉，所以不但應該將官吏的加俸斷行全廢，又宜對一切的政務冗費節省，充作義務教育實施的費用才是。

伊大利見聞錄

監獄

此監獄，是監禁彼得保羅之獄也。彼得當年在羅馬傳教，受羅馬政府壓逼，幾無容身之地，乃決然脫出羅馬，以避其淫威。途遇耶穌顯聖，彼得問曰，「先生將何之。」耶穌曰，「今爾捨我小羊而去，故將往羅馬，再受十字架，以償其罪。」彼得伏地，半晌方起，掉頭而返，復入七坵之都市。

亞比亞路旁，有一聖跡寺，彫刻當日彼得遇着耶穌的情狀。又有一塊白石，印着兩個足跡，較之常人尤大，說是耶穌的聖跡。此種偽造，若有常識之人見之，決不被其所欺。

彼得當日之脫出羅馬，真是人鬼關頭，而天堂地獄之判，則在此剎那間耳。途次遇着耶穌，未必有此事實。盖當彼得晶瑩無垢之良知良能，已受蒙蔽，故欲抛却真理，而求一安全之地。至是始恍然大悞，知其不可。此無異於遇着耶穌之指點迷途。如凡人，遇着窮困之事，不知何所適從，正在苦心焦慮，煩悶異常，而一旦豁然貫通，得見前途之光明，而每謂之若有神助者，然也。

彼得於是復執天國之鎖鑰，再歸羅馬佈澈，遂被幽囚。其後保羅亦被拘禁。然此監獄，究竟是當時真正監禁彼得保羅之所耶。此不能無疑問。然余非考古家，是耶，非耶，而亦無暇為之深辨也。

監獄離廢宮殿之遺跡不遠，建在於地中。長約丈餘，略如橢圓形，上下四圍，皆以石塊築成。捨級而下，黑暗異常，雖懸有一個電燈，亦不能普照。一石柱高二尺餘，貫穿一大鐵鍊，用以縳人手足。正面掛一銅板，長約三尺，鑄當日彼得保羅在此監中之情狀。其手足雖被縛，猶立而說教。信徒十餘人，有一膝跪地，而求其洗禮者。柱前有一鐵盂貯水，說是當時洗禮之用也。

余昨日觀地下墓場，今日觀此監獄，對基督教之犧牲的精神，尊敬之念，不禁悠然而生。故凡世間一切能若是，而未有不成功之事也。惟視其犧牲的精神之多少耳。若此精神多，則其成功大。若此精神少，則其成功亦小。嗚呼，未有無此精神，而事得以成功者也。羅馬市中有兩枝石柱，高有百餘尺，大可三人合抱。表面雕刻一千不同樣之人物。柱端，古時立着聲名盖世，權勢赫々之帝王。今則立着被人壓逼，幾無容身之地之彼得保羅。此雖曰，真理是最後之勝利。然當日若無有不屈不撓之犧牲的精神以輔之，恐怕未必有今日若是之盛也。

隣人

因為「窮」字的原故，寄宿舍，洋房子是無福消受，不得不下榻於陋里汚巷每月一圓租金的矮屋，隔隣同居的盡是些油垢滿臉的工人，清道夫，小工和車夫一類的人物。

因為住了未久的原故，對於隣居的人一個都不認識，除了車夫阿五之外，阿五是我的房東，當然一搬進來就認識他，他是一個臉色枯黃的中年人，面上留有一個大疤痕，疤痕生得很奇怪而不自然，一望而知是人工裝飾的美術，但是他為人很和氣，謙遜，斷不是好鬪狠的不善類，對於他的疤痕生的與眾不同而引起了我的好奇的探索。

在一天晚飯後大家無事閒談的黃昏時候，我就開始要滿足我的好奇的慾望，就老實地問他──疤痕的來歷──

他聽了我的問話，好像刺中了他的隱痛，兩行珠淚直直淌下來不絕的唏嘘，那時我也有點後悔，痛不該觸起人的傷心處，但是已經問了又有什麼法子挽回呢？想說幾句話來安慰他，可是一時想不出，只眼瞪瞪望着他出呆。

一刻後他纔暫暫地恢復起來，緩緩解剖他的疤痕的原因給我聽，滿足了我的慾望，以下就是他告訴我的話；

「先生，若不是創了這個疤痕，我......我的阿福亦不會被我們賣去當人家的看家狗！」阿五指着眼淚說，「先生，你若願意聽，我從頭說起給你知道」

「好的」我望着他點頭表示願意，

「那是三年前的隆冬將近新年的臘月底」阿五說，「說起來亦傷心，也可恨！」

「那是我依然是拉車子為業」停了一刻他纔說，聲音很嗚咽，「我們一輩子是要拉車子過一世的，除了拉車子而外是再也沒有本領和沒有去處，字是一個都不識；而家鄉又遭兵

禍，鬧得不能安心種田」

「家鄉是．．．？」我插進一句

「江北ＸＸ縣」他說「那年不知怎樣剛交上十一月半就下大雪，一連下了半個月沒有停過，因此出門的人很少，我每天只是拉着空車子找不到主顧，歉不到一個銅圓，而家裡的米又日少一日，三兒阿富又患痘症沒有錢請醫生，那時我實在萬分焦急，但焦急也沒什麼用，祗好挨着肚子認真找主顧」

「有一天，那是近冬至前幾天的早晨，我拖着空車子在XX街待主顧，傍邊亦有幾部同樣──找顧客的──空車子，我為着要爭錢用，就拿出唯一的方法減少車資來搶主顧，不多時來了一位西裝的顧客要僱車子到北站，當然我們一班兄弟們個個都爭先擁後的要他坐上自己的車子，但那個西裝客看見車子多就俏皮了，只肯出兩角錢的車資，我們的兄弟們個個都不願意拉，平心而論從XX街到北站的車資，至少要出兩角五分錢才有人肯拉，但我那時憶起清晨出門時，我的妻子對我說；「今天沒有米了！」的話，於是不得不屈就顯客拉了他就跑，約莫拉到半途的時候，他在車上就着急起來教我加快跑．．．什麽火車只差一刻鐘就要開，並許加我十個銅元的車資，聲聲要我「跑快！」「跑快！」我受了加多十個銅元的魔力，不得不加倍快地跑，剛跑到離北站只有十數步的路口時，遠遠來了一部汽車，嗚嗚的叫着奔來，那時我略把車子靠停，想待汽車駛過後再跑；但在車子上的他却大罵起來要我衝過去。

「衝過去！什麼樣的拉？要是趕不上火車，哼！你莫想要車資！」我被這一摧促，不得不冒險衝過去，好！一扒起脚時，汽車已經從橫掃過來了，那時避也避不及，於是就相撞起來，我的車桿撞破了汽車的門容，而車輪却被汽車軋壞成了一團，

這一來，馬上巡捕就把我抓住用他的木棍向我的頭部亂打──像雨打一般的亂打，結果；這個疤痕就是那時的結晶品！

把我抓進捕房去坐了十日之苦牢，而嘗我們下層階級所嘗慣的鐵窓滋味。

到了從捕房放出來的時候，我的阿富已經被車主（車的租主）强搶去了，為的是；我弄壞了他的車子而沒有錢賠起，將阿富拐去賣了．．．啊！．．．先生，你想．．．

「阿五！沒有米了，還在談什麼？不去拉幾個錢回來糴米！」一聲尖脆的聲音將我們的話打斷，於是阿五就急忙地拉了停在門口的空車子向街上去。（記於上海）

南京へ出發

上海で紹介すべき話はまた澤山あるが、夫を割愛して南京の話をする事にしよう。南京は國民政府の首府である事は言ふ迄もない。南京を首府と定めた今日に於いても、依然として遷都說が盛に行はれて居る。その最も重大なる主張は、首都迄に作り上げるには多大な經費がかかる。折角出來上つた北京を棄てるのは損だといふのである。又滿蒙を統轄するには北京の力が中心であるといふのである。北京で政治をやるには、餘りにも官僚氣風が沁み込み過ぎて居るし、國民の氣分を一新し將來の國家經濟の中心に國都を置く見地から南京に定めたらしい。それと今一つは革命の發祥地といふ歷史的感激もあるし、孫文の遺訓もあるからだらう。理由はどうであらうと、旅人の吾人にとつては、南京が國民政府の國都だといふ事實さへ分ればいい譯だ。

南京は六朝以來の舊都である。歷代の名稱は夫夫異つてゐる。或は金陵、秣陵、建業、建康、應天府等とも言はれて居た。清朝に至つて此を江寧府と稱し、江蘇、安徽、江西三省の首府として、此に兩江總督が駐紮して居た。南京の名の由來は、明朝の永樂年間に、首府を北京に遷した時に、此處を南京と稱したのに起源すると言はれて居る。

南京は洪秀全の革命の時には太平天國の首都となつた、共和革命の時には、滿清政府を倒して、共和政府を建て、孫逸仙が臨時大統領として、共和國に君臨したのも此の地である、歷史的に見ても支那の民族革命家の血の湧く地である。その南京へ我等一行四名が乘り込んだのである。

五月廿九日の終列車で上海を發つ時間は、午後十一時である、支那の汽車に乘り込むには一時間も前から入らなければならぬ。途中から乘り込むのはさうでもないが、發車驛等は早くから行つて頑張つて居なければならぬ、切符も隨分前から賣り出して居る、改札も發車間際になつてからやる日本式ではなくて、悠悠と發車一時間も前からやつてゐる。切符の通用はその列車に限つて居る點は、や□支那式を離れて融通の利かぬ點もある。兎に角、早く中へ入つて瓜子を嚙つて發車を待つのである。發車迄に、憲兵や軍隊や警察が何囘も車內をウロウロして見巡つて行くから、始めての人には一寸嫌な氣がせぬでもない。慣れて見れば却つて一種の愛嬌にも見えよう。

車內の設備は日本とすつかり違ふ、等級は四等迄あるが、三等と四等車の汚い事、設備のよくない事は、日本の田舍鐵道そつくりである、併乍ら二等車以上は却つて設備がいい位である。椅子は向合つて腰をかける裝置になつてゐるのは、臺灣の舊式の三等車及一等車と同じだが、その真中にテーブルを置いてある所が大に違ふ。お茶好の支那民族にはどうしてもなくてはならぬ設備である。車へ乘り込めば、真先に茶が運ばれる。瓜子賣が來る。菓子賣が來るといふ有樣で、大に喰しん坊の本領を發揮してゐる。發車する迄には床に瓜子の殼が一杯に散かされる。中間驛等では、一列車の發車每にプラツトホームの掃除をせねばならぬ有樣である。斯くて發車してしまへば翌朝の七時には南京に着いてしまふのである。